文/赵俊辉

看着大孙女南淑正在收拾着十余个被吃得空空的，装过几样小菜和装过饭的大大小小的瓷碗，我心里非常欣慰的说着：“好啊！一家子七口人围坐一桌，将一电饭煲的饭和四五碗小菜吃得干干净净，有人吃就好啊”！高兴之时，眼睛突然看到南淑拿着的一个小碗里还剩有十几颗饭粒，便叫住南淑，“等等，这个碗是谁吃了饭的？”“是恒锋吃饭的碗”，二孙子南超说着，并用眼睛斜看着弟弟，于是我将碗端到正在看动画片的小孙子恒锋面前，“把这剩下的饭吃干净，别浪费了”，恒锋端着碗，乖乖的将剩饭用筷子扒到一起，并捡了一颗掉到桌上的饭粒一起送进嘴里吃了，我摸了摸他的小脑袋，笑着夸奖说：“好样的，来，把电视关了，一起坐过来，我给你们讲述一个在你们爷爷心里隐藏了六十多年的故事，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，你爷爷忏悔了六十多年的故事，”“什么？爷爷您忏悔六十多年的故事？”“是的，是你爷爷亲身经历的隐藏了六十多年，并且年年月月，每当一吃饭就感到忏悔的故事，”“我也是今生第一次在你们面前说起，几十年了，我还从没有在任何人面前说过”“那快说给我们听听”，三个孙子饶有兴趣地，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！

那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，国家正经受三年自然灾害时期，全国粮食欠收。全国人民饿着肚子，啃着野菜，艰难的度过一天又一天，不少人由于饥饿，营养不良犯上了水肿病，就是我们敬爱的毛主席也与全国人民一样，将自己原来每月30斤的粮食标准减到只有27斤，肉类食物也没有了，由于严重的营养不良，脚肿得连原来的布鞋也穿不进去，还要日夜操劳国家大事。

有一天，我放了中午学，赶到家里吃午饭，打开锅盖，锅里只剩下一小碗伴着红薯的饭，我装好饭，挟了点豆腐乳和酸菜便坐在灶前小凳子上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，吃到一半时，你们的祖太奶奶，我的奶奶拄着一根拐杖慢慢地从前屋走了进来，你们的祖太奶奶是一个瘦瘦的小个子，只有1米4多点，并且还被裹了小脚，以前旧社会叫金莲小脚，快80岁了，走路颤巍巍的，端着一个小碗走到我面前，“愚伢子，还有饭吗？”“没有了，奶奶”“喔，没有了！”看着奶奶老手颤抖，非常失望地端着一个空碗，步履蹒跚地拄着拐杖又慢慢地走回她的房里去了……，

突然，我的心猛地惊了一下，已经吃到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就怎么地也咽不下去了，我恨自己快十岁了，就那么不懂事？奶奶一定很饿很饿了才出来想找点饭吃，我怎么就不先问问奶奶吃了没有呢？从那一刻起，每到吃饭看到奶奶，我的心就感到非常愧疚，低着头不敢看奶奶一眼，直到奶奶去世。

从那以后，年年岁岁我总是怀着一种愧疚忏悔的心追悔莫及，几十年了，你们祖太奶奶当时那种乞怜兮兮的模样总在我的眼前浮现！每当回到靖州老家，我都要在她的遗像前向她述说：“对不起！我的奶奶，只怪孙子小时候不懂事，让您挨饿了！”说着说着，我的泪在眼眶里翻滚着，忍不住掉了下来……

“啊！爷爷，别难过了，我们都记住了，我们一定不会浪费粮食了，锄禾日当午，汗滴禾下土。谁知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。”姐姐带着两个弟弟安慰着我，深情地吟诵着古诗，我擦干眼泪，欣慰地笑了……

慨然曰：

点点滴滴儿时泪

呜咽忏悔到如今

祖辈饥寒熬岁月

培儿育女苦含辛

尧天舜日逢盛世

满园花灿醉香馨

春晖沐浴山川秀

反哺殷殷寸草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