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想说说“湖湘精神”，但参考的东西多了，想法乱了，再有作为外乡人，就不敢写了，也不是不敢，是怕把握不住，照顾不周，所以只能精简一些，从“霸蛮”开始了。

　　在体会到“霸蛮”之前，我是重新认识了一个老词“泼辣”的含义的，原以为“泼辣”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种“泼辣”，可是当我吃住在靖州、生活在靖州后，才发现湖南人吃辣椒的习惯是越辣越好，甚至到北京也是吃不习惯，虽然北京有很多川菜馆子，但川辣根本不能和湘辣来比，湖南的辣真是“泼”的“泼辣”，泼出壮阔感、辣出宏大感。

　　日子又久后，就从“泼辣”深入到了“霸蛮”，懵懵懂懂，似是而非，但总觉得相通。生活中、表面上已经很少看到“泼辣”和“霸蛮”，但做事和思维方式应该还是依着这个思路。深入“霸蛮”，或许是从曾国藩湘军“耐的烦吃的苦霸得蛮舍得死”的描述中在我心里得到落实，心想正是由于这些固有的性格成就了湘军，按现代的语言来说，是湖湘人抓住了发展的机遇，因为秉性没有改变，只是历史巧合地让天平军出来，而又恰巧成就了湘军。但深入下来，我说“恰巧”，可能说说天平军的出现还可以，但对湘军来说可能湖南老表会不认同，因为曾国藩成就湘军可不是靠运气和巧合，是他上奏咸丰用人三策，说“今日急务，首在用人，人才有转移之道，有培养之方，有考察之法”，这些方法道传递给皇帝之时，想必也成就了自己和湘军的地位，所以彼时“霸蛮”的成功不是“恰巧”，而是运筹。

　　这些天和大家聊天，又聊到“霸蛮”，我不知道湘军是否也有苗侗同胞，但大家也都坦言说自己有“霸蛮”的性格。不过这次的“霸蛮”我有了更多推测。如果我们相信苗族同胞发端于黄河下游的蚩尤的话，祖先们应该是不吃辣椒的，所以辣椒也只能是对抗气候加物产丰富的结果。先民们从富饶之地来到武陵山区，应该如何面对？马克思讲“存在决定意识”，什么样的客观存就会决定什么样的思想意识，费孝通先生于1991年10月在武陵山片区考察并在《武陵行》总结“这里交通极不便利。水溪危道，曲折陡峭，置身其中不能不感到山穷水尽，如入迷津”，“山区居民与世隔绝，‘不知有汉，无论魏晋’。就是这种地貌使早期先后进入山区定居的各族人民，在千百年中积淀在各平坝、狭谷和高山上，形成一个个封闭性的大小社区”，看到这些描述，可以想象如果要生存下来不需要“耐的烦吃的苦”、不需要“霸得蛮”、甚至“舍得死”吗？这种“霸蛮”或许就来自于传统的、氏族社会生活的、与自然抗争、与生存危险抗争、与不平等抗争的生活经历，是这样情况下与生俱来的，再想象下套用《舌尖上的中国》的解说语音，这种俱生俱来再配以辣椒的火烈，就更相得益彰了。

　　除此，最近也得到另一种“霸蛮”的含义。与人聊天，他讲到村里的碑刻是自己刻的，而他自己并不是石匠、也并不会刻字，所以刻得也不见得那么好，但的确是硬给刻了，他说这叫“霸蛮”！我基本懂了，这是“霸王硬上弓”啊，说楚霸王项羽因力大无穷，上弓弦的时候，弓弦的一端系好，然后只用双臂一较劲便能将弓按弯，完全用蛮力将弓弦上好。这就体现了湖湘人的一种心态，一旦认准的事，基本上就是要矢志不渝，要干，要干成！干不成决不罢休！应该是这样了。这让我联想到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现在时代，实际上我要教育学生的、教育大众的，根本就是这种“霸蛮”，这个劲头在成功后，我们一般会称之为“企业家精神”。看看那些企业家们哪个不是这样呢？想来这一切都是通着的。

　　不过，作为外来人，我也发现，苗侗同胞在“现代化”的文明冲击下，可能失掉了一些“霸蛮”，或许确切地说不知道该如何“认准一件事”，这也确实挺难的，传统文明与现代社会的确造成了一种撕裂感，普通个人不知道如何面对传统，也不知道如何迎接未来，有时甚至束手无策，任心情发展，有的最终落实到追求一种自身的“幸福”或“满意”即可，而有的人或许还会发些牢骚，虽不至于满腹，但也总挂在嘴边。总结看，武陵山区依然会吃辣椒，生态环境不会发生变化，但人文环境会变，也或许会急剧变化，但这种极具创造精神的“霸蛮”不知道会不会消失，不知道会不会成为当下的主流之正能量。

　　不过反过来讲，还有三年进入2020年，2020年前后几年绝对是一个历史转折点，身边会有很多事情，社会会有更深刻的变革，应该还是需要“耐的烦吃的苦霸得蛮舍得死”，程度虽没有字面说的那样，但话糙理不糙，我们虽然做不到彼时的“霸蛮”，但如果没有完全参与进来，没有拿出那个劲儿来，可能在2050年时会稍有遗憾。其实遗憾也没什么，但不总有一句“时势造英雄”在，我们或许成不了时势的英雄，但至少成为自己的英雄。四川人一直喊“雄起”，我们也该不落伍，霸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