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楠木山苗寨旧事

  楠木山苗寨位于靖州县西部湘黔两省交界的崇山峻岭之中,这里山高谷深,溪流潺潺,茂林修竹,鸟语花香。吊脚楼因山就势,顺坡而建,在绿树丛中左右比翼,前后参差。楠木山是一个苗族语言和习俗都保持完好的苗家山寨,属靖州县平茶镇棉花村三组。距县城56公里,2012年底修通乡村水泥公路。

  楠木山是靖州西部苗族聚居的锹里地区古“二十四寨”之一。元朝大德三年(1299年)由龙杨棣开山建寨,至今800多年。历史上楠木山苗寨曾管辖上锹的棉花、江边、地祥和马田等苗寨。

  以“楠木山”为寨名,源于一个悲壮和凄婉的传说。南宋淳祐三年(1243年)朝庭官兵围剿“南蛮人”。我们的祖先也是“南蛮人”之一,居住在江西吉安府泰和县七十二巷的鸡屎巷,全巷人被官兵追杀,四处逃避。慌乱中祖先龙友葡躲进鹅颈大坵田用楠木做的涵洞里,当龙友葡躲进涵洞后,洞口被一只大蜘蛛结了蜘蛛网,因而躲过搜捕的官兵,幸免于难。之后,龙友葡同其他幸存的先人一道乘船沿赣江北上,经长江、洞庭湖、再沿沅江朔江而上,几经辗转到绥宁东山铁冲居住,生了(麻、曹、林、琼、旺)五个儿子。后来,旺公又迁到贵州锦屏亮寨司、黎平中黄龙颈、大段、

  靖州平茶棉花塘坝冲口等地居住。然后旺公之子龙杨棣率家人定居楠木山,饱经风霜,相传数十代。定居后,为纪念江西泰和县鹅颈大坵田用楠木涵洞对祖先龙友葡的救命之恩,龙杨棣在村子周边栽种了许多楠木树,取寨名“楠木山”。靖州苗族歌鼟《数寨歌》中有“楠木林林楠木山”的佳句。现在寨子边还有10多株县林业局挂牌保护的珍贵楠木古树。

  楠木山苗寨有三件事值得一记,即清代锹里地区的“婚姻法”——“流芳万代”碑;特殊的祭祖方式——“叫卜酿”;特殊的端午节——“五月二十七”过端午。

  “流芳万代”碑。现立于楠木山寨中,碑身露出地面部分高108厘米、宽58厘米、厚约8厘米,碑榫埋于土中。碑额横题“流芳万代”四个大字,碑铭直书,碑阴无文字。内容如下: “奉宋郭示:不许舅霸姑婚求远遵行此记。尝思一阴一阳之谓道,故道在人也。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。男女以正婚姻,以时媒约有言配合宜均此。古帝王盛治礼重,以端天下之然也。惟我锹里先人沿有陋习,姑所育之女,定为妻舅之媳,他姓不得过门。尚舅氏无子,将女另配,舅氏索钱多金。稍有不遂,以致争讼伤和。是直使平素亲爱之人,一旦转为仇敌之家。嗟乎!不惟与古帝王盛治相左,其所贻之害非小者也。是以我等,于道光十九年乙亥禀恳州司二主均蒙赏严除,嗣后男女婚姻必须由父母选择,凭媒约聘定,不许舅氏再行霸婚姻,索诈士民等。虽无不协从。若不将此

  案勒碑垂记,恐延年久远,从前陋习复有人行。为不负州司二主共治边方善政,是以遵示立碑,以垂万古,以杜后患。如有不遵碑禁,各寨传知,同攻其人,以救风化。使我士民亦渐感古帝王之盛治而风俗正变。” “道光二十二年下浣上下楠木山众生等立”。

  “流芳万代”碑文的核心是“不许舅霸姑婚”。其原因是:道光十八年(1838),锹里地区万才寨潘正元之女潘好山,被迫嫁给地背寨舅父吴家做儿媳。丈夫吴氏又傻又呆,且生性暴戾,常将家中所饲鸡鸭拧勒其颈至死以自娱,亦喜怒无常,以暴打潘氏取乐,令潘氏既生恐惧,又生怨恨,时常担心会被丈夫勒死,精神近乎崩溃。潘氏多次提出悔婚,不被舅家许可,屡提屡遭殴打。最后,潘氏上山采毒蕈害死丈夫。命案发生,震惊锹里二十四寨。并由此引发一场旷久的人命官司。潘氏舅家陈尸三年不埋,具状上告至靖州府。与此同时,锹里族间有识之士吴光庠、吴通琳、吴士龙及潘好山的叔父潘正立等认为,潘好山投毒杀夫,罪不可赦,但罪恶之源,当是“舅霸姑婚”,此恶俗不废,贻害无穷。亦以此为由,联名具状上禀州府,请求州府制法,永久禁绝“舅霸姑婚”。这可以说是锹里地区的“婚姻法”,比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一部“婚姻法”诞生早113年。

  叫卜酿(祭祖)。汉族人祭祖,一般在家祠进行。为纪念楠木涵洞对祖先龙友葡的救命之恩,楠木山人将楠木作为

  “家祠” 祭祖。即在寨旁立一小屋,供奉两节空心楠木(苗语称“卜酿”),上面钉满钉子,每一个钉子代表一个逝世的老人。“卜酿”三眠三醒,即苏醒三年,休眠三年。苏醒的三年,如有老人去世,可在第三年公祭时进“卜酿”入位;若在“卜酿”休眠的三年去世,则要等到“卜酿”苏醒的第三年才能入位。“卜酿”苏醒时连祭三年,分别在第一年九月上旬、第二年十月中旬、第三年十一月下旬子日举行族祭,祭三年停三年后再祭。每逢祭年二月子日,买黑猪一头祭祀;巳日用甜酒作祭品,家家在门口前沿供奉,以有客亲到门口来吃甜酒为“顺旺”。待到第三年全族公祭之日(子日),在小屋里摆牛头一个,猪头盘颈肉、米酒、甜酒等祭品。由新过世(未入“卜酿”) 老人的大女婿扛饭祭祖,开祭时道师先用苗语念祭词,然后问:“蒙归改归达者?”(汉语意为你扛饭敬哪个?)女婿答:“敬哪罗啊”(敬老人)。另由一掌管老人去世流水簿的道师,念二十四代已故老人名单。其孝子按已故老人班辈的先后秩序,要在“卜酿”(空心楠木)上钉钉子,并烧香钱纸磕头,表示该老人进入家祠。若是男性老人去世,其子孙扛起土枪抱衣服假装逃跑;若是女性老人去世,子孙则抱花边衣服假装逃跑,以追念祖先过去逃难时的凄惨情景。钉好钉子(新过世老人入位)后,开餐饮酒,共吃两天四餐,宾主都要唱歌,歌词内容是回忆先人过去逃难之苦。第三年公祭快结束时,将“卜酿”(空心楠木)捆

  绑上一根大草绳,女婿等客人抓一头,主人握一头进行类似河比赛,如果是主人赢了,直接将“卜酿”藏入寨旁小屋,未来三年不得惊动。如果是客亲赢了,主人则杀猪宴请客人,并用猪头向亲客赎回“卜酿”(空心楠木)。然后,收藏入小屋。

  从前,楠木山、棉花地、江边和高营等寨龙姓人,一同在棉花村塘坝冲口(龙氏老屋场)祭祖(叫卜酿)。祭祀约定,二月初二开始主祭的那天,在祭祀结束前,所有族人都不能用餐,只能等祭祀结束的铁炮响后,才能吃东西。有一年因种种原因,祭祀结束很晚,高营寨一家的一个婴儿被活活饿死。为此,族人商定,以后楠木山,高营,棉花地和江边分开祭祀。就将那根空心楠木一分为三,分三地祭祀。

  在“卜酿”休眠三年间,楠木山人不得结婚,只有苏醒三年才能结婚,办理嫁娶喜事。

  “叫卜酿”这种特殊的祭祀仪式,在楠木山、棉花地、江边和高营等地一直延续到20世纪70年代初期,后因“文革”破“四旧”而停止。

  特殊端午节。楠木山的端午节非常特殊,到5月27日才过。相传元朝延估二年(1315年)楠木山苗寨的建寨鼻祖龙杨棣,去100多里外的贵州省锦屏亮寨司谋生,五月初五,未能回家,直到5月2 7 日才赶到家,全寨人等到那天才过节。当晚,寨上头人索性把5月2 7日定为本寨的端午节,

  以后年年这天过端午。

  直到如今楠木山花苗人五月初五不过节, 要到5月2 7日才过端午。这个迟到的端午节,是全寨子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之一。这天,嫁出去的姑娘都要回娘家,住在其他团寨的亲朋好友也纷纷前来走亲戚。这天,寨子里一定会有人杀猪卖肉,家家户户杀鸭子、包粽子,吃红苋菜、喝雄黄酒。在大门两旁挂上艾草和菖蒲,用来避邪。我小时候还戴过妈妈用红丝线和红布包着四方草等草药的三角包,说是戴着包包不会生病呢。楠木山人包粽子一定要掺红豆,传说当年糯米不多,而且初五做了一次粽子,到27日再做粽子时糯米不够才加红豆,谁知道加了红豆的粽子特别可口。后来楠木山人包粽子总要加点红豆,并形成习俗延续至今。

来源:靖州新闻网

作者:龙家贵

编辑:redclou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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